於弦

只要我跑得够快粮荒就追不上我。

[古剑三] 故梦

记上古组,但写不出他们万分之一的感觉

一锅炖,含炤云元素,大量私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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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春,冰雪渐消。

午后的阳光从万丈高空跃下,尚未有太高的温度,但灿灿地给山涧洒上了碎金。流水淙淙淌过,溪底的石子圆润,藏了一个冬日的黑色小鱼还没手指大,颤颤地在其间探了探头,又被荡起的波纹惊得缩了回去。

脚下泥土带着细雨后的湿润,水滴溅落处,有种子在树根边悄悄冒出了芽。


穿过眼前一小片树林,便到了红沙族的领地。

不像有熊或是西陵那样修成了有规模的城池,依附者众,红沙族更像是一群人随缘的依山而居。不成体系的房屋零散错落地布在山间,却又恰好处在部落间往来的需经之路,是以族虽小,也不失热闹。

缙云一眼就看见等在路旁的巫炤。

鬼师于样貌上看,倒与常人没什么不同。但可能因其天生的强大,自有一身特别的气质,让阳光都要格外青睐他一些,只是站在那,都显得不似凡人。

缙云往他那处走,让过两个嬉闹着跑出来的小孩:“久等。”

“倒也不久。”

巫炤在缙云走近时转过身,同他一道往前。

红沙族独特又优越的地理位置,着实吸引了一些流族的货人。今日天气正好,货人就地支起了摊,与红沙族人一道,卖着些有用无用的玩意。从皮革兽骨,到骨簪串珠,若不是驻足的人不多,倒像个小型的花食节。

缙云没瞧见往日总跟着巫炤的两人,问了一声:“怀曦和司危都没来?”

“司危跟着嫘祖去了有熊,我让怀曦先回西陵了。”巫炤说到这想起了什么,颇无奈地笑了一下,“说起来司危让我看看能不能帮她淘换把梳子,我还没找见。”

缙云挑眉,跟着笑了一声:“那可有你受的。”

小姑娘到了爱美的年纪,身边用的送的都想往好看了挑。光缙云就收到过亮晶晶的石子,五彩的羽毛和各种挂饰,别说巫炤嫘祖他们。

这哪只是淘换把梳子这么简单,得好用,更得符合小姑娘的审美,才不至于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被司危缠着撒娇。

“一般的骨梳想来她也不会稀罕,我想等花食节再看看,你觉得呢?”

巫炤侧过脸来,虽然未睁双目,但缙云知道是在看他。他摆了摆手:“我可不知道。”

巫炤闻言微微仰起头,面向遥远:“她这段日子都会在有熊。”

言下之意,是若司危缠着我,你也别想逃。

缙云无法:“你不如问问嫘祖。”他们这群人里,如果要说谁最能猜到司危的心思,大概也就只有嫘祖了。

“也是。”


“不说司危了,这个给你。”

巫炤从缙云手里接过一支骨笛,有些惊讶:“怎么送我这个。”

“部里新进的小子家中本是做骨笛的,前些日子得闲,非教我们做,还不知道制得好不好。”

“你竟也学了?”

缙云摊手,一耸肩:“总归是门手艺。”

巫炤没有客气,笑着收下了:“多谢。”

“正好梅花开着,既然大家都在有熊,你们又可以合奏。”

“你能想到这些,”巫炤神情平和里又带着一点揶揄,“怎么不和姬轩辕学学奏乐?”

缙云摇头:“没那个天分。”



他两到有熊时,天色已晚。

屋前跳动的火与月光辉映,一热一冷,撞出夜色。

进了城门往里,渐有人声传来。空地上生了篝火,戎冬与他貔部的战士正围坐在一处。他不知打哪弄来一条野猪腿,此时正被架在火上滋滋冒着油。等食的空当,两名战士在围坐出的圈里比起了武。木棒与木棒相击,火堆里噼啪炸出星子,叫好声响作一片。戎冬转着木棍给野猪腿翻身,余光里瞧见缙云和巫炤并肩走过来,遥遥打了声招呼。

“今儿就不喊你了啊,姬轩辕大人让你们回来直接去后山。”

隔空与戎冬对了一拳,缙云示意自己知道了,便往后山方向走,将那些问着这是谁的私语声抛在身后。

巫炤在他身边听了个真切:“他们还是认甲不认人?”

缙云觉得挺无所谓:“认得甲还不够?”

巫炤弯了下嘴角。


有熊的后山,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土丘。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,大约是山坡上种了挺多梅花树。树有从别处移栽的,也有姬轩辕亲手从苗种起来的,一点一点满满地占了小半个山。

而今正当季,枝丫上缀满了深深浅浅的红,白天看起来热闹又绚丽,很是得有熊老少的喜欢。传在年轻人中间,这片梅花林则代表着姬轩辕大人对嫘祖大人的情意,同那些曲子一样,不是一个“美”字就能概括得了的。

饶是巫炤对姬轩辕再有看法,也不得不承认在讨嫘祖欢心这件事上,谁也比不过姬轩辕。

还未到后山,埙声便传到了耳畔,古朴高远,却是不曾听过的新曲。走近了,就见嫘祖与姬轩辕一个手里拿着埙,一个怀里抱着琴,倚着树坐在一处说笑。同坐在火堆边的司危被逗得直乐,偏头见到来人,眼神一亮。

小姑娘一面冲他们挥手,一面等他们走过来坐下时抱怨:“你们可真慢!再不来我们都回去了!”

嫘祖笑着伸手给她顺了顺头发:“不是你说要等到他们回来吗?”

司危仰起脸,眼神瞟向别处:“我才没有。”

缙云盘腿坐在姬轩辕对面,隔着火堆逗了逗她:“是等我们还是等你的梳子?”

司危立马坐正了,眨着眼睛看向巫炤,一脸期待。然而巫炤只是对着她摊开了空无一物的手掌,小姑娘又瞬间蔫了,鼓着脸往嫘祖身上趴。

这变脸的速度逗笑了众人,姬轩辕为了掩饰笑意低头拨了下弦,巫炤安慰道:“等过段日子去集泷帮你找找。”

“再过段日子就花食节啦!”司危不满。

等到花食节,匠人云集,她就可以自己去淘换物事,不用麻烦你啦!

嫘祖哄她:“我送司危一把梳子好不好?”

“真的呀?”

“真的呀。”

嫘祖说着真的拿出了一把梳子。玉质的梳子泛着青黄色,被火光衬得生出些暖意来,司危一下就被吸引住了目光。

她接过来将梳子举高,从梳齿间看到了满天星子,不知是说梳子还是说星空地感慨了一句:“真好看。”

“现在开心啦?”

小姑娘从旁边伸手,勾住嫘祖的脖子扑进她怀里:“嗯!司危最喜欢嫘祖了!”

又引得众人一笑。

圆头圆脑的雀儿本在树上瞧热闹,此时不知怎么扑棱了下来,一蹦一跳地靠近,看着一点也不怕人。司危歪着头盯了它一会,从布袋里掏出了两粒谷子放在手心,小鸟就扑腾到她手上轻轻地啄了两下,又在她平举着手抬高时扑棱一下飞走。

司危“呀”了一声,视线追着小鸟越过了开满花的树梢,又望向了星空。

“星星好美啊。”

“是啊。”嫘祖往旁边靠了靠,枕在了姬轩辕肩上,她同样看向了天空,喟叹一声,“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。”

姬轩辕把他的琴放在了身侧,微微转过点身,好让嫘祖靠得舒服些。

他说:“司危也是颗星星的名字呢,”

司危举起手:“我知道!在西面!”

“那你知道我们眼前的是什么吗?”

“嗯……像一只鸟。”

巫炤回身,面向南方。那里有星河夜幕,有千家明火。

他说:“是朱雀。现在正是它最亮的时候。”

姬轩辕正低头牵住妻子的手,两人相视间不免一笑。他闻言抬头,一手指向南方:“你看见它呀,就说明春天要来了。”

“朱雀奋翼于前*,如同引路。”说话间嫘祖坐正了,她伸手描摹着那只展翅的朱雀,弯了眼角,“如同前人。”

司危神色怔怔:“前人引路?就像从前那些部族一样吗?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那如果走错了呢?”

嫘祖摸摸她的头:“那就改呀,前人走错了路,我们便要找到新的方向。如果我们也走错了,那就当是给后来的人提前探探路吧。”

“那神仙呢?他们不会帮着指指路吗?”

“神仙啊,”嫘祖笑了笑,“他们也是人啊,是比我们要强大一点的人。你会事事想着让巫炤帮忙吗?”

司危看了一眼巫炤:“当然不会啊!”

“那你想做的事,巫炤一定能帮到你吗?”

司危看看别在腰间的梳子,摇头:“不能啊。”

连着被拿来举了两次例的巫炤看着她们叹气。缙云曲着腿,左手肘搁在膝盖上,歪着头看着他们笑。

“所以啊,神仙也是一样的。”嫘祖拍拍司危,“不说啦,给你们吹曲子听。”

姬轩辕松开手,看着嫘祖拿起了埙,便拿起了自己放在一侧的琴。埙声悠远,合上了弦声又变得不同起来。

缙云指了指巫炤腰间的骨笛,看他手指按在孔上试着吹了几个音,笛声也巧妙地融了进去。

司危哼着曲调,小姑娘原本清脆的声音在轻声吟唱时变得婉转柔和,再合适不过。

四周静谧,唯有乐声。

缙云动了动手指,悄悄地跟着他们打着拍子。

无人记录这一场演奏,但头顶的星空会记得,无声流淌过的岁月,也会记得。


end



千年以后,这世上没有有熊,没有西陵,没有后山的梅花,也再没有这样一场合奏。但当人们心中念着那些存在于史料与传说中的名字,或孑然或结伴地行于先行者开拓出的道路上,那风声里藏着的,依稀就是昔年之乐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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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星象说全是我基于百度百科的胡说八道。

“苍龙连蜷于左,白虎猛据于右,朱雀奋翼于前,灵龟圈首于后。”出自张衡《灵宪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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